Migaloo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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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奇怪。是真的很奇怪。
身体可以替代你记住所有痛苦的事情。
他用手背抹了一把嘴角已经快干涸的血迹,靠着墙站了起来。
"我他妈,真的是欠你。"
这是他至今为止学会的唯一一句道歉方式。父亲不会向他道歉,从前的同学老师不会,现在的领导同事也没把 他放在眼里,于是他最终也不知道该怎么好好向别人道歉来表示真心。
"没打过瘾?再来啊,哈哈哈。"
两个人此时此刻都已经筋疲力尽,但他明白,自己和对面这个傻逼都没有把体力发挥到极限。只不过是,心痛的,已经忘了要怎么把对方揉碎,再塞进嘴里。
最终还是各自靠着身后的依赖物,半坐半躺着开始揪对方的胳膊和手肘。
"诶,我求求你了吧,我说了好几次了。"
"什么啊…诶好疼…"
"你喜欢我吧,我们在一起吧"
"不行啊…我"
"我们私奔吧,不管你爸好不好"
"...你电影看多了,长得什么脑子,别揪了我艹"
"...你答应我我就不打你了"
"....你去死"
他本想再调侃几句,回过头却看到对方已经收回了手捂着鼻涕咧着嘴哭得满脸通红,顿觉心中不忍,也跟着掉下泪来。
他想试探着伸手摸向对方的头发。却在半空停住,任由心在那一刻狠狠地揪了一下。
太熟悉了。这是什么,为什么这么熟悉。这样的伤痕累累有心无力。是在每一次被父亲殴打到鼻青脸肿,嘴角血瘀连连,刺鼻的腥气味,他几乎晕倒,又强迫自己站起来却也不肯还手。
是什么,是什么,肯定与父亲有关,却又不是他引起。他又想起了什么,所有的面孔,所有的黑夜,所有的求而不得,所有的马失前蹄,所有的折辱失望,回忆像走马灯一样在他脑海中闪现轮回,光突然在一间空荡荡的房间内亮起,夏天的衬衫,月球的潮汐,打翻的药罐,留在墙上的胶水印记,旧相框内的笑脸,超人手办的尸体,蝉鸣像海浪一样翻涌进来的一瞬间,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置身事外的十二岁。
一种强烈的悔恨击败了他,他蹲在冰冷的蓝灰色瓷砖地面上无法控制地抽噎了起来。身边的人见状毫不犹豫地拎起了自己的手臂把自己抱了起来。身上的痛让两个人都嘶嘶地叫了出来,却还是毫不犹豫地抱得更凶更紧。
厕所头顶的灯挂在夏天的公寓楼天花板上,伪装成一个玩世不恭心血来潮就亮一下的冷静过客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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