Migaloo

无题

我爸以前和我说过一句话大致意思是从前人们过的太苦了，也不愿意思考，什么都别想了反而轻松了，想太多人就要疯了。
哇，我说，那人不思考，不就活得和猪狗一样吗。
就和猪狗一样。
那尊严呢。
哪里还有尊严，饭都吃不饱。奶奶一个月工资六块钱 一块煎蛋一家人分成四块吃。拆迁房子没分下来，住在山洞里过夜。周末了弄一点小肉圆做汤，已经是不得了的福气了。
我说，哇，那是真的过得很苦啊。
我爸说，是吧，你们这代人根本不能想象的。
其实我能想象得出来的。
苦难会在人的气质上留下痕迹。人被日子一点一点耗光，枯萎，风烛残年，愁容满面，大致如此了。
我想象出来的苦痛到底不是我亲身经历过的苦痛。但是第一次听到的时候，一种虚无感却将我击倒了。


后来，前段时间，国乐大典上听到鼻箫版的万泉河水，我突然脑海里有一个画面，应该是1980年前后的秋天，我爸裹个他哥哥从前在车站守夜披的老棉衣，全是补丁那种，拿几本书从江心洲乘车去上学。道路两旁应该是胡杨树，奶奶在飞扬的尘土里冲我爸挥手，他胳肢窝里用铁饭盒装的两个馒头还热着。远处土色的平房与田埂都渐渐消失成一个黑点。他坐在浓重的汽油味里啃着馒头，眼镜斜带着，欣赏着熟悉的风景，压抑着少年的喜悦和天真，对新的学期与知识充满着一如既往的期待。
当我再听那首歌时，还是很软弱地哭了。